了榜书了。
该死!这几天酒客太多,她竟然忙得忘了。他……他可中了么?
那个男子……他该有三十左右了?他的眼角边,已经有了浅浅的纹路,可他笑起来,那些纹路细细攒聚,反而使他的脸比坊曲间的轻薄少年们,更多了分温和沉静的味道,并不显出多少风霜之色。士子们惯例,应试期间在袍外另罩麻衣,显示读书人身份,所到之处,众人无不敬重。他也穿着身麻衣,可衣服像是旧衣,并不是簇新的雪白,白得软而且旧,照理,该是很落拓的:可是穿在他身上,偏生又是那么合宜。
咳!也不知道他是不是考进士科呢。裴璇懊恼地拍拍自己的头。反复想了回,已有酒客上楼来了。裴璇心神不属地上前斟酒递菜,只听他们议论的皆是新科放榜之事,心中益发煎熬。
忽听人笑道:“听说这科有个姓钱名起的,好不傲气!写诗说什么'世人所贵惟燕石,美玉对之成瓦砾',便似独有他是那荆山美玉,别个都是瓦砾石块,岂不可笑!”另人仿佛老成些,道:“他确也有诗才,狂纵些却也寻常。
此番落第,良为可惜。“先说话的那人又道:”嘿嘿,他有诗才又有何用?如今李仆射久在台衡,他不喜文学之士,人尽皆知,不然张相公如何出为荆州长史…
…“后面那人慌道:”噤声!这等话你我岂说得?连性命通不要了?“裴璇不爱读诗,也不熟悉诗人们,却也知道他们说的”张相公“,乃是写出名句”天涯共此时“的宰相张九龄,被李林甫嫉妒中伤,因此被贬出京做了地方长史。这时再听这人如此仔细,倒也不由得有些好奇,这个兼为左仆射和右相的李林甫,该是何等样可怖可惧之人?读书时便听说过”口蜜腹剑“这个成语,知道说的是他,却不知道,个人要有多深沉,多工于心计,才能如此表里不?
好容易送走了他们,本拟将息片刻,却听楼板声响,又有人挑帘而入。裴璇懒懒起身,道:“郎君喜什么酒……”语未罢,呆立当场:面前人长身玉立,着身淡白麻衣,风度卓然,可不就是他!当下又是惊又是喜,只觉颗心都无处安放了。
所幸那男子似乎心事重重,并未注意到她的失态,只低声道:“红曲酒,劳烦小娘子了。”便自箕踞而坐,望着窗外发呆。
片刻间裴璇将酒端到,那男子目光掠过她柔嫩白皙的手,略停了停,便落在酒卮上,眉毛微挑:“这是柏酒-->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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